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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山茶文具店》:藏在四季里的“小确幸”,写在信上的“软心肠”
□大瑞铁路项目部 杨华位
  雨宫鸠子在晨曦微露时搁笔,我却在夜色四合时合上书。在这个冬季的夜晚,我被《山茶文具店》温暖到了。
  “日本第一治愈作家”小川系的文字,从第一句便让人沉溺。整个故事围绕小镇上的朋友、邻居,以及过世的姨婆和阿嬷展开,平凡的日子、普通的人物,却在静静流淌的岁月里,显露出温暖与美好。或许,这才是普通人最大的“小确幸”——在静好岁月中,随四季流转,安享日常。
  主人公雨宫鸠子是继承祖业的代笔人,她的工作坊,正是上代(阿嬷)留给她的山茶文具店。作为代笔人,很多时候要像“影子武士”一般,附着到委托人的灵魂之上。若不能感同身受,便难有身临其境的理解,更无法准确传递委托人的情感与心意。
  长年的职业训练,让鸠子自然形成了随时可以抽离的人格。她既是代笔人,更是这个世界的观察者——置身于不同人物的心境中去共情、去理解,每一封代笔信都成了最好的慰藉,她也渐渐成了小镇的“名人”与“情感庇护所”。当清太朗将老父亲的一摞信交给鸠子委托她续写父亲的信时,她经过几天的酝酿,仿佛“灵魂附体”,不仅复刻出了老清太朗的语气,更模仿出了他的字体。清太朗的母亲收到这封“来自天堂的信”后,面带微笑安然离去。
  原来,文字里藏着“般若”——那份能穿透生活表象、真正触达人心的智慧。作为格外喜欢文字表达的人,我特别能理解小川系想传递的:当文字真正走进一个人的心里,就一定能疗愈他的灵魂;在这红尘俗世间,这便是最好的“安”心之道。
  若想在写作上有所收获(哪怕只是一点成绩与功力),我们的表达必须源于真诚、源于善意。为求名、求利、求达而写的文字,注定没有生命力,不过是自欺,无法骗过任何一颗拥有般若智慧的心。小圈子里的互相吹捧,不过是“皇帝的新装”,走出圈子便会发现,不过是一群人在自我狂欢。而小川系这些从心底流淌出来的文字,既治愈了别人,也治愈了她自己。
  鸠子的阿嬷,曾因她母亲的叛逆,将她接至身边严加管教:书法、文字、阅读……严苛的代笔训练剥夺了她的童年与青春。受母亲叛逆基因影响,也因成长中的反抗,鸠子带着对阿嬷的怨恨远走他乡,直到阿嬷离世都未再见最后一面。但或许是阿嬷在天堂的召唤,或许是代笔人基因使然,鸠子最终还是回到了山茶文具店,捡起上代的笔,认真经营起这爿小店。也正是在代笔的过程中,她一次次走进别人的内心,看见人性的脆弱与坚强、无奈与力量、隐痛与光明。
  当阿嬷的笔友——意大利的静子女士,将两人往来的一百二十三封书信交给鸠子时,她才看到了另一个阿嬷:为她的成长焦虑,为母亲的叛逆痛心疾首。原来,每个人的面具之下,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挣扎。
  这一次,鸠子选择将自己作为观察对象,看到自己曾经的任性与青涩,从而理解了阿嬷的冷酷与严厉。故事的最后,鸠子在一个春天的夜晚,给天堂的阿嬷写了一封长信,将它与阿嬷的信一起供养在文冢。信中,她向阿嬷坦言:自己将成为一个小女孩的继母,并把孩子培养成下一代代笔人。
  书的最后一页,我轻声地读出声来,仿佛自己成了鸠子,正在和阿嬷对话。此时,城市的灯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,恍惚间看见山茶文具店的灯还亮着,鸠子或许正坐在案前,就着一盏暖黄的台灯,为某人写下带着温度的字句。而我呢?会不会在年老后回到毛关山村,像四十年前的那个穿着卡其布中山装的男人,坐在分市垭那个条桌前,成为断代半个世纪后的毛关山代笔人?
  想起书里那些随四季流转的日常——春天的樱花落在信笺上,夏天的蝉鸣伴着笔尖沙沙声,秋天的枫叶成了信封的装饰,冬天的暖炉边藏着未寄出的牵挂。原来最治愈的从不是轰轰烈烈的故事,而是这些藏在字里行间的、关于“好好生活”的细碎心意。
  好的文字真的会像一束微光,即便合上书,也会留在心里,在往后的日子里,悄悄暖着每一个平凡的时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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