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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年闲话
□传媒分公司 赵超峰
  春天是诗的季节,百花竞放,繁华绮丽。但花开匆匆落也匆匆,转瞬即逝的美,又惹出许多惜春伤时的流年喟叹。
  “天地也,万物之逆旅;光阴者,百代之过客”,是李白酒后一叹。人世的短暂,光阴的飞逝,都被他泡在酒里,化成诗句。
  只是,诗的美美化了忧伤,以至于最开始读到的时候只顾惊艳诗句的华美,而忘了内中化解不开、无可逃避的浩愁。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里,只知道书上说李白是诗仙、唐朝人。他和他的诗还有朝代一直在书中,仿佛从来都是如此。
  直到有一天突然想到,李白并不是书中的,不是小说那样由谁编造出来的,他也曾活过,真真切切地活过,像我们这样,每天吃饭睡觉。但是,他和他的朝代好几千年过去了。现在我们活着,仅仅是活在现在,活着的我们,终究会成为过去。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”,我们只是匆匆过客中的一批、一代……
  想起春节时几位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在一起聚餐,酒酣话多,大家说起了儿时的种种。说到钓鱼时,突然问了句“剑爷什么时候死的?”。像是输入了某个指令,醉意朦胧的脑袋里弹出了许多画面。剑爷是我们的邻居,瘦高佝偻,常常跨着个篮子在池塘边割草放羊,他耳朵背得很,所以每到黄昏时候都能听到剑奶奶喊他吃饭的声音在暮色里回荡。在儿时的记忆里,剑爷总是个不愉快的存在,那时候钓鱼是乡里孩童最热心的事情,但他总是在你全神贯注于鱼漂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你身边。在他的意识里池塘是他儿子的属地,制止顽童们的侵犯是他的责任,但实际上那些鱼塘早就和他儿子没有半点关系了。所以,那时候我们常常气急败坏地诅咒他快些死掉。然而那时他总不死,走几步就要蹲下来喘息一阵的身影一直驱赶着我们,直到耗尽了我们的童年。而今他真的死了,而且死了许多年了,在这醉熏里想起他的身影,却觉到一种莫名的落寞。再次回想起当年那些气急败坏的诅咒,没有达偿所愿的欣喜,反而夹杂着丝丝悔意、无聊,还有层朦胧的淡淡的伤感。
  后来的闲谈中,又听到了许多人逝去的消息,仙娘、剑奶、亮大……每一个名字都那么熟悉,总是在听到的瞬间就勾起了许多清晰的回忆。仙娘是我们村的吵架王,关于她的记忆总是避不开吵和骂,别人家的牛羊进了她家田地、农田的界沟偏移了、菜园的菜被谁偷摘了……都能引起她的吵骂。有时候对骂的人家早已偃旗息鼓了她还兀自不肯歇息,尖利的谩骂声在夜色笼罩的村子里四处乱撞,像是童话里被女巫召唤出的恶灵在游荡,吓得整个村子都噤了声。记得很小的时候我还常常赖在她家里吃饭,后来两家关系交恶,来往就少了。再后来每逢寒暑假都能见到几次,那时她满头银发,很是慈祥,精神还很矍铄,才一个春节没回去而已,谁知竟逝去了。
  生生死死,是不可停转的轮回,庄子说“安常处顺”,道理都看得明白,然而却总抑不住感伤。时光催人,不知不觉间老去了许多熟悉的人和事,自己同样在这正在老去的行列之中。正如媒人们常说的,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呢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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