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吉是我童年的玩伴,是我儿时的同桌。在我9岁那年,阿吉举家搬迁至滇南勐腊,此后,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。对于阿吉的记忆,似乎就停留在了那年落叶的秋。
阿吉有着俊秀的脸庞,标准的瓜子脸型,皮肤黝黑,笑起来一口整齐的大白牙,看上去非常治愈。阿吉和大多数滇北90后一样,手里没有看不完的漫画,嘴里没有吃不完的零食,相反,条件大多艰苦,从小就加入了家里劳动力的行列,但阿吉有着勤劳、坚毅的品格,上山挑柴火、下地学种植,经常帮助父母干农活,是村里大人们常说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当然,相比一年四季不重样的繁重劳作,阿吉和大多数孩子一样,更喜欢进入学堂轻松愉快地学习。
我和阿吉的家距离学校很远,每天都得翻山越岭、爬坡过沟走上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学校。要是遇上下雨天,天不明就得早早起床,披上雨衣约上伙伴冒雨前行。中途遇到大水沟时,身材瘦弱的阿吉总是挺身而出,来来回回帮助队伍里年龄小的伙伴安全走过去。
阿吉有个鼓鼓囊囊的书包,这和阿吉瘦弱的身材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对于小伙伴们来说,阿吉的书包就是个谜,你永远猜不到他每天在里面装了什么。每天阿吉到学校,小伙伴们总是急忙凑拢过来,只见阿吉不慌不忙地拉开书包拉链,一样一样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吃食与大家分享。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,转眼间,阿吉的书包就像是个泄气的皮球,煮熟的番薯、熟透的木瓜……被一扫而空,里面只惨淡地剩下几本课本,但仍有几个冒失鬼要把阿吉书包仔细查看一番,直到确认没有存量才会心心念念地离开。
对于同学们的冒失,阿吉从来没有阻止,还是会经常带来各种水果和大家分享,所以大多数同学都喜欢阿吉随和的性格和为人的大方。我作为阿吉的同桌,可以说是阿吉发福利的“第一受益人”。那时候,我和阿吉几乎形影不离,而且我俩的愿望都是好好学习,长大后当个老师。可是,小学三年级时,阿吉举家搬迁,我与阿吉失去了联系,也失去了童年许多的乐趣。
时隔22年,昨天,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,我完全没有听出对方便是多年未见的阿吉。粗犷的声音和我记忆中的阿吉完全不匹配。在将近一个多小时的通话里,阿吉的话并不多,当然,他已不是当年的话痨小阿吉,已是勐腊“橡胶大王”了,对很多事也有了独特的看法,也许这些年,他确实经历不少事吧。在得知他即将结婚时,我表示祝福,他也客套地表示感谢。
我知道,我和阿吉已渐行渐远,而那些残存的遥远的记忆却越显珍贵。回忆起当年和同桌阿吉一起爬坡过坎、冒雨求学的场景,至今仍历历在目。小阿吉似乎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中,但他坚毅的品格却在我平凡的日子里如影随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