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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,让我歌颂你
□市政公司 刘晗
  今年,我有意让自己减少对单位艰苦劳作的抒写,把这份专注投递到年轻人的日常。有人说,施工单位就靠一个“苦”字打开了半壁江山,可我不这么认为。
  “搞技术的小伙,有的是耐心学习,没的是时间和精力。”
  项目部曾经有个小伙子叫梁杰。2017年,他带着满腹憧憬到舟山项目,开启了他的工地奔跑模式,这一年,也是我们项目部自2014后第一次迎来新的见习生。
  梁杰是甘肃人,他身上有浓烈的西北基因,因此他单单是站在那里,你都能感觉到这是一匹来自北方的小马。他有脾气,很多时候他的脾气都放在了工区——“这个不行”“马上整改”!那一年,刚刚毕业的他,被安排到鲁家峙项目深三十米的基坑里摸爬滚打。
  那年夏天,我每天都能看到他从工地上回来,半卷的裤腿上布满泥土。到了办公室把安全帽脱下,对着空调就是顿猛吹,似乎这一阵阵清凉除了能带走他一脑门的汗,也能安抚他猛烈冲撞的心跳。我感慨年轻小伙子不知道养生,他告诉我生活和养生本就是两个不能同时存在的命题,至少,在他身上,是不存在的。
  梁杰在鲁家峙一待就是三年,这三年,他总是给自己定下许多规划,比如考证、比如旅行、比如升级学历,要不然升级当爸爸,可是都一拖再拖。我问他,你是不是觉得施工单位真的很苦,连这些常人的生活好像都很难企及。梁杰告诉我:“虽然我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完成这些事情,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苦,我有的是耐心等,等到我能够静下来。”
  我想,他所说的静下来,不是不用去工地了,也不是再也不用上夜班,而是属于自己内心的那份平和,而这种平和,又可能来自于项目建成的骄傲,或者是在他职责范围内某一节点的完成。
  2021年,梁杰调去了其他项目。我无意间翻到了他拍的一张属于鲁家峙岛上的夕阳,是那么热烈和醇厚,又是那么极致和温柔,似乎小伙子所有的心事都埋藏在了这张照片里,他不是不想念家,也不是不向往轻松,只不过是心头的一些执念,鞭策着他在这个行业里成为更好的人。
  此刻,我想歌颂他的无畏。吃苦是自然的,有的苦能被大家看见,有的苦只能硬着头皮咽到肚子里,这些不如意,都会被时间冲淡,留下来的,便是英雄。
  “人生路上总会遇到一两个知己,在你无望时让你感受到一丝温暖。“
  交朋友难,交到真心朋友的概率,更是微乎其微。
  翻开知乎,有人问:“施工单位真的没有任何优点吗?”下面有答主回答:“有,极小概率能交到受益一生的朋友,影响甚至颠覆你的世界观。”
  看到这里,我想起了项目部的两个姑娘,王莉和蔡曼。
  王莉2015年渝利项目收尾工作结束后调至金温扩能改造工程项目部。我想,那个时候,她可能并不知道,她和蔡曼在慢慢相处中,会结下瓷实的友情。
  去年,蔡曼检查出甲状腺出了问题,需要手术,我是在她和王莉交谈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的。王莉给蔡曼讲解着这个病症的相关知识,握着蔡曼的手安慰她:“没关系的,小手术,我陪你去。”
  蔡曼战战兢兢地上了手术台,虽然是个小手术,但那一刻的她,心酸和孤独还是涌上心头。上班数载,从不因为自己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在祖国各地漂泊而觉得难过。都说干工程的女孩子是前途渺茫、难捱岁月的,可是蔡曼从没有因为这些客观因素去质疑自己是什么,自己即将成为什么,自己会走向何处。
  王莉在手术室外静静地等,好像只有手术室里的时钟格外清脆,滴答滴答的秒针响彻在她的心里。我在王莉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,王莉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告诉我:“蔡曼都不敢告诉她家人。”我也往手术室那个方向望过去:“大家都喜欢报喜不报忧。”
  蔡曼身体很快恢复了。出院那天,正值台风,项目部全员要撤离这座小岛。王莉匆忙收拾好自己的行李,又跑到蔡曼房间帮她拿了贵重物品,到办公楼大门时,项目部撤离的大巴由于要赶在封桥前离开故早已出发。王莉在办公楼里看着台风呼啸着拍打着项目部各处,此刻办公楼已断电,岛上叫不到出租,突然,她听到便道上车辆驶来的声音,再仔细一看,蔡曼驾着车来接她了!驾驶位上的蔡曼脖颈上的纱布随着车辆上下飞舞。望着蔡曼,王莉感慨于幸得朋友,才能在这无望时刻感受到一丝温暖。
  此刻,我想歌颂他们的无间。人与人之间总是会相处得剑拔弩张,我们这些个体像是小小的星球,只有无穷无尽地向对方发出吸引力,才能如此积极地、甘愿地成为你度过难关的力量。而无间的友谊,也必定永存。
  “没有什么大理想,对得起这份工资才行。”
 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,大家把九零后分别划成90-95一派,95-20一派。
  他们总说,九五后的一代,个性张扬,极度自我。这一群小年轻们,他们似乎有着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世界观、价值观,对待工作,也有着不一样的理解。在我看来,存在即合理,他们的世界有着不一样的丰富和精彩,也一定有着他们要秉持的一颗真心。
  项目工程部小伙李宁,是那年和梁杰一起分来舟山的,至今仍然在一线工区。与2018年的他比起来,今年,我强烈地感觉到他长大了。不单单是肩膀更能扛起担子,也不仅仅是皮肤又黑了一个度,而是整个人散发出了成熟的气质,稳重的氛围感逐渐凸显出来。
  李宁属于95后里面非常外向的,他爱交朋友,风趣幽默,干活利索,很快赢得了很多前辈的赏识,我打趣说李宁前途光明,李宁告诉我:“我哪有什么大理想,我就是来挣钱的。”
 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直白且无从反击的话了,扑面而来的真实感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假大空,我尴尬地笑笑:“也是,都是出来挣钱的。”李宁此时正在写当天的施工日志,眼下已经到了饭点,他埋着头说:“工资对得起我,我就要对得起工资。”我走近看他写的内容,笑着说:“听说你昨晚跟着副经理干了个通宵啊!”李宁显得非常随意:“那不是正常的?”几句话搪塞得我感觉没有再往下交流的兴趣,可是接下来李宁的话,让我觉得一切的努力,都会获得最丰厚的回报。
  “主要是我很多地方不懂,毕经理上,我就跟着上,你说我不行,我就干到行为止,能力不够,就当不了工程部部长,提不了职,那我干个五六年的技术员,我还能干不好技术员?”
  你看,这些年轻人,是不是有着不一样的价值观,他们生活得富足幸福,对他们而言,改变世界似乎是很遥远的事,所以活好当下,做好每件事就变得尤为重要,甚至可以充满他们未来几年的全部规划。我挺喜欢他们的,更喜欢和他们交流,他们像是刚刚开启的一把锋利的刀,刺破这包裹着厮混的勤奋,夹杂着散漫的自由,他们比我自律。
  此刻,我要歌颂他的无邪。我期盼着他的果敢能够在今后的岁月里带着他勇闯天涯,我也相信,这些没有远大抱负的时刻,都是他简单又充满养分的青春。而只有这些正能量的汇集,才能够让他不断地去做好每一件事。努力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,去做你坚持做的事情吧,终此一生,只活在自己对自己的期待里。
  “两个人在一起,才能对抗生活。”
  闵洁是我上班第一天就认识的好友。那年见习生培训,第三天大家要出发去团建,闵洁早早地坐到大巴车的第一排,因为她晕车。但那天有别的姑娘在车上说晕车的时候,她起身,将她早起换来的座位让了出去,转身走到最后一排,蜷缩在角落里。
  自此,我们种下了真心的因,结下了友谊的果。而那年,我们也分别收获了自己的爱情。
  辗转几年,闵洁的爱人高阳和我调到了一个项目,我太开心了,这样我就能和闵洁有更多见面的机会,可是对于闵洁和高阳来说,他们开始了工作后的第二次异地。
  异地恋是什么?是我这边狂风暴雨,而你那边艳阳晴天,你想给我打伞,却只能在微信上问我:“为什么不打伞?”孤独感又是什么?是我加班加到天泛起了鱼肚白,给你发了一通微信,告诉你我坚持不下去了,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熬着,打了半天的字只能删除,最终许多苦不堪言变成了一句“早安”。
  闵洁和高阳在异地两年后,终于有机会调到了一起,他们庆幸自己所在的单位如此人性,也庆幸领导给予了充分的支持和万分的理解,这些对于不善言谈的高阳来说,只能化为动力,更加努力地工作。对于闵洁,身兼三个项目财务的她,压力自然变得更大了,可是他们始终相信,两个人在一起,才能对抗生活。
  那种在工地累得疲惫不堪,回来有人面对面说一句“辛苦啦”的感觉实在太好了!又或者是加班到深夜,你知道房间里亮着的那盏灯,是为你亮起的温暖也实在让人容易满足,感觉最好的时光,也不过如此。
  以路为家的爱情,似乎和那些家常光景离得较远,可是跟随着工作一起迁徙的日子,让彼此成为了靠山,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,并肩前行,会发现走的道越来越宽,而日子,也越过越甜。
  此刻,我要歌颂他们的无私。爱情是无私的,他较好地分离开人的私心杂念,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,无私地为对方付出,保护着、成就着属于对方的一片天地。
  这样看来,工程单位就算是苦,似乎也能因为这份苦生长出来的故事而尝到甜。当我成为筑路人的那一刻,我知道,我可能会背对大山,我也一定会面朝大海,因为这份工作的使命感,让我们的选择成为了不得不,可是,总有那么一些温暖的光,会不偏不倚地照亮我的生活,肯定我的存在。随着成长,这些苦终究熬成了糖霜。
  我们说到人生,会想到哪些词?岁月?青春?理想?这些关键词一个接着一个蹦到眼前,伸手去抓可未必能够抓住。它们都随着时间消失殆尽了,唯有热血、唯有真情、唯有善良,伴随着我们翻过一重重大山,这一路上我们阅过无数山水,品尝了个中滋味,庆幸的是,年少的我仍然在我身边,给予我不忘初心的力量;庆幸的是,不变的你依旧在我身边,给予我交换真心的友谊;庆幸的是,永恒的你转身便在,且一直放我在心上。
  对我们这些筑路人来说,逢山开路、遇水架桥的果敢和英勇,是我们的工作职责和内心选择,虽然这职责比其他工作更艰巨也更孤苦,但无数年轻人一代接着一代向我们投奔,老一辈的开路先锋们手中的接力棒,总会有人从容且坚定地接起。
  我想歌颂在这条艰苦道路上奋战着的年轻人,更因为他们有敢拼的理想,有纯真的友谊,有无邪的青春,有始终如一跟随的爱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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